徒步
抱著不舒服的腸胃睡了一晚上
吃早餐的時候小謝做出一個決定
她說她實在走不動了 再走下去怕會拖累隊伍
於是決定放棄這段行程
隨後老楊告訴她要到哪裡攔車
小謝臨走前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先坐車出去
我想了一下 還是逞強的說了不
因為我知道如果這次沒走完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了

隊伍順著河谷走了一小段路後跨過一座橋接著開始延著山坡之字形的爬升
而我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再加上體力沒有恢復 才爬沒多久就嚴重掉隊
雖然老楊一直在旁邊陪伴著
但是自己心裡也懷疑了起來 以目前的身體真的有辦法走完全程嗎?
接近中午的時候接到一條黃土路 旁邊有一家不起眼黑黑舊舊的小賣部
可能大家已經受夠了豬標肉的油膩
馬上跟老楊說中午直接在小賣部吃泡麵不要煮中餐了
對老楊來說不做飯他反而輕鬆 於是一夥人就在陰暗的木屋裡吃了起來
這時老楊轉過頭正經的跟我說
過了這條路後 有3天的時間碰不到人群 並且要翻過四千米的高山
這是未來幾天最後有車經過的地方 如果覺得不行就在這邊攔車
要不然到時候在山上病情加重的話 可能會來不急下山 你考慮一下
這句話一出 我固執的心開始動搖了
我不是怕自己的身體 而是想到早上的拖隊
如果硬撐下去可能會害整個隊伍的行程改變
也有可能因為我的關係成為大家額外的負擔
沉寂了一會後
我看著地面不甘心的跟老楊說 好吧我先自己坐車出去
看著伙伴們一個一個的走遠 心裡有些落寞 但也沒辦法
休息了一下 我向老闆打聽著交通資訊
老闆說這邊一天只有一班公車 現在已經坐不到了
如果要到下一個村的話 可以攔車看看

坐在破舊的屋簷下看著只有幾隻雞跑過的泥土路
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心理還在為剛剛的決定有些糾結
一方面終於可以不用硬撐著身體繼續徒步
可是另一方面又覺得好像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顯得有些懦弱
算了 反正已經無法改變 眼前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先離開這裡
等了一小段時間後聽到遠方傳來陣陣轟隆隆的聲響
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 直覺聯想到只有卡車才有這樣的氣勢
老闆從屋裡走出來說 目前也只有這種車可以坐了
於是幫我把車攔了下來
果然 是一台破舊的砂石車 前坐已經坐滿三個人 後面貨斗上還站了三個人
像這種搭車方式可能在這種偏僻地方很常見吧
老闆跟司機打了個招呼 表明我的來意 看可以不可以載我到下個村莊 當然少不了車資
很快的司機給我一個眼神 示意叫我上車
馬上把東西扔上去 跟老闆道謝後爬上貨斗找個靠車頭的角落坐了下來
車子開始緩緩的開動 隨著速度增加震幅也越來越大
因為貨斗裡面沒東西可以扶的關係 沒多久就已經震到坐不住的在裡面滑來滑去
這時才知道 為什麼在貨斗裡的這幾個人都是站在貨斗的最前方並且抓著車頭頂上的鐵條
趁著比較不顛的時候我趕緊爬起來走過去
他們挪了一個位給我 好讓我跟他們一樣抓著東西穩住自己
但是虛弱的身體沒站多久就出現腿軟的現象
我用兩支手盡量抱住我能抓到的任何東西 好讓腳能輕鬆點
腳好不容易恢復了些 又換手沒力
就這樣反反覆覆到快撐不住的時候 車終於停了下來
我馬上靠坐在地上把握短暫停留的時間
和我站在這裡的那幾個人收拾東西陸續爬下了車
只聽到他們簡單的打過招呼後 車又發動了起來
照著剛才的模式我繼續咬牙撐著
因為後面只剩我一個人的關係
於是變本加厲的把上半身整個都趴到了車頂上 好讓手腳休息一下
沒想到這可惡的爛路似乎不打算給我喘息的機會
好像要把整個車子的震動都傳到我身上一樣 內臟整個攪成一團
有種暈眩的感覺在眼前散開
我用最後的體力拍了幾下車頂
然後什麼也不管的倒在貨斗裡隨車滾動
車速降了下來
司機似乎聽到了我的求救
他從駕駛座旁邊爬上車頂 看到躺在地上渾身都是灰塵的我
可能知道我的狀況不能再待在後面了
隨即叫前坐的一個人跟我換了位子
在車廂裡我縮著身體只希望趕快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到了一個小村莊(這邊天黑的時間是八點)
司機把我放在當地的小診所裡
我剛坐下一個看起來不到20歲的小女孩跑出來
我問她:請問醫生在嗎?
她說:醫生到附近其它的村子去了
我又問: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她想了一下:要兩天吧 怎麼了呢?
兩.....兩天?!太久了吧
我實在撐得太累了 馬上把事情經過身體狀況很快的講給她聽
她從櫃台裡面拿了一些藥出來
吩咐著我要怎麼吃
然後看看時間說 她要去吃飯了 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順便幫我帶回來
我點了點頭
沒多久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眼睛掃描診所一圈後問我 小妹人呢
我回說去吃飯了
他坐到我旁邊打量了我一遍
然後很認真看著我說 你是從山裡打工出來的是吧
我低頭看到滿身泥土的自己 不想解釋 只有抬頭苦笑了一下
晚上跟那些路過的司機一樣睡在只有張木床的簡陋旅社裡
外頭發電機的噪音 讓我翻了很久才入睡


TOP